【诸行无常】 发表于:免费射区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上门约炮 (1) 逃亡之一 夜色渐沉。 是日正是十五,月光如水,照得这山间小路如白昼一般。 树木斑驳的阴影在微风中摇曳,配合不知名的虫鸣,反而更显得幽静。 然而这幽静却被疾驰的马蹄声打破。 蹄声渐近。 当先一骑颜色雪白,鞍上妇人亦是一身雪白,一条白纱面巾掩住面容,只 露出一双色深重的眸子。其后两骑一红一黑。红马上是一黄衫少女,满面风 尘掩不住天香国色,只是明眸之中虑之色亦不下那妇人。黑马上却是一病容 少年,年可十二、三岁,眉头紧蹙,额上还有汗珠,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 少年忽地出声叫了一句" 娘┅┅" 他话未说完,已吐了一口血,身子晃了 两晃,几乎要栽下马去。 几乎便在同时,黄衫少女已自马上飞身而起,让少年的身躯倒在怀中,一 面拉住绳使马停了下来。当先的白马亦发出一声长嘶停步,那白衣妇人身形 一晃已到了少年马前。 黄衫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抱下马来,轻声道:" 小翼挺不住了。" 她收 尾几个字声音愈来愈低,几不可闻。 妇人轻叹了一口气,拉下面巾。周遭的景致顿显失色。她的肌肤完全看不 出岁月留下的痕迹,黛眉凤目,配合她消瘦的脸形,绝无一丝瑕疵。最动人 的还是那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智慧和丰富感情。她的声音也许是由於跋涉 的缘故而有点沙,但丝毫不能减去其动人魅力:" 紧赶了一天,也应休息一 会了。让我看看小翼。"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搭在少年腕上,闭目凝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再 度睁开双眼时眸中忧色又加重几分。 少女终忍不住问道:" 小翼他究竟怎么样了?" 妇人唇角不经意地漾出一丝苦笑,旋即收敛,道:" 他一直未有机会好好 养伤,这几日下来,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下去了。看来我们没法子再逃了。 " 少女娇躯微震,重复道:" 没法子再逃了~"妇人轻叹了口气,伸出她犹如 白玉雕成的纤纤素手,爱怜地轻抚少年的面庞。这少年脸孔清秀,眉宇间与 两女均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惨白,不带一丝血色。 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直至冷哼传来。 两女均是一震。 只见不知何时前方道路中央已多了一人。此人身材不高,头发已然花白, 然则黑发固是乌黑油亮,白发也似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晕。脸上如同笼着烟 雾一般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楚。加上他黑衣反射的月光及他周身散发的 令人窒息的凶厉气势,混合成一种无法言喻的妖异魅力。 妇人缓缓起身,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白衣忽地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以一 种奇异的节奏波动起来,一瞬间这奇异的波动已充盈了道路中并不宽敞的空 间。她动人的凤目中亦闪起了摄人的光辉。不仅抵消了那黑衣人的凶厉气势, 而且有压倒他的趋势。 黑衣人显然早已守候在此。他未在三人刚下马时现身,一则是自重身份, 二则亦是想到三人长途跋涉全是靠着一股意志支持,现在休息了片刻,那意 志已减弱了许多。他此刻现身,可望先声夺人,从而进一步打击其意志,进 而可望在数招之内解决战斗。 他用尽种种心机争取优势,内心之中,实已将那妇人看成是强仇大敌一般。 谁知仍是低估了她。妇人只是站起身来,那奇异的波动已然发动,将他一番 心机破去。 但他亦是当今了不得的人物之一。上前一步,那凶厉之气便加强几分。他 伸手自背后拨出刀来,刀尖指地,却不知怎地更助长了那凶厉之气。 两大高手对峙了半晌,竟是谁也没有出声。 少女早将少年小心地放倒在地上,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短刀。 黑衣人找不到出手机会,於是开口道:" 展夫人以一己之力,连破三道重 围,使我东厂今次剿灭排教之举,不能竟全功,着实令人佩服。韦某本另有 差使,深恨不能亲手为展云涛送行,幸而天从人愿,韦某听闻故人之后尤在, 立即放下手中事务,兼程赶来,务求一尽绵薄,令展家在泉下得以团圆。" 他语气平淡之极,但任是谁也听得出他话中杀意。 妇人不为所动,轻叹道:" 韦天烈,你放着好好的江南黑道盟主不做,投 身厂卫,难道权势富贵,真的那么重要?" 韦天烈表情仍是平平淡淡," 不知展夫人是否相信,韦天烈投身东厂非为 财货权势,而是一则真心想为朝廷,为天下做一点事;另外亦是由於有人令 韦某心悦诚服,甘心为之所用。" 他顿一顿,道," 比如今次之事,大师便 指出展夫人虽能连闯三关,终究受先天体质所限,体能已成强弩之末,是以 韦某武功虽不见得能高过夫人,却定可取胜。" 他话中虚虚实实,深合攻心之旨。用心仍是在削减妇人意志,并激励自己 的自信,已求在此消彼长之下,能尽快解决战斗。 妇人流露出思索神色,果然那波动便减弱几分。韦天烈气势陡长,森寒的 杀气弥漫场中,甚至连一旁的少女亦感觉到遍体寒冷,精力彷佛被冻结了一 般。 妇人在他气势陡增之际,已情知不妙。果然韦天烈抖手一刀,当头劈下。 这一刀绝无任何花巧,取的乃是直线,分明是欺妇人体能未复,更兼女子先 天不长於气力,逼她硬拼一记。 妇人明知不利,可这一刀也实在太快,无奈之下得挥臂一击。她出手亦极 快,韦天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一掌拍在刀侧,立时产生一阵奇异的波动, 化去他不少力道,更将刀锋带到一边。 两人再度恢复了对峙的局面。只是韦天烈气势更盛,他发出的杀气已远远 压倒了那奇异波动。妇人脸色惨白,勉强维持着那波动,白皙细腻的额头上 已渗出一层汗珠,显然化解刚刚那一击时吃了不小的亏。 韦天烈不肯让她有丝毫喘息机会,上前一步,继续保持着强大的压力。他 手中本是一口寻常的精钢长刀,此时在他内力催动之下,亦笼上了一层奇异 的青色光晕。 (2) 逃亡之二 妇人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似是要放弃抵抗。但她扫一眼那少年后,精神 重又凝聚起来。一面竭力抵抗那透体而来的森寒刀气,一面用一种奇异的方 式呼吸起来。高耸的酥胸随着呼吸起伏,配合她绝美的轮廓,纵是在这等紧 张情势下,亦可令任何人产生绮念。 韦天烈亦不由得心神微分,妇人的波动重新强大起来,更清楚地带出一股 不惜以身殉的气势,饶是韦天烈这样的高手,亦要心生寒意。且此消彼长之 下,韦天烈的凶厉气势重又被压倒。而他更从妇人脸上泛起的病态嫣红中清 楚地感应到妇人下一击,必是用尽全力,不死不休。 纵然妇人这全力一击未必便能杀死韦天烈,而她自己更必须以生命为代价, 但韦天烈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肯做此选择。他全力催发刀气,以抵御那奇异 的波动。一面大喝了一声" 苏红药!" 苏红药脸色平静,一望即知那是在心中已作出某种重大决定时特有的神情。 她淡淡应道:" 韦兄若不肯放手,便让小妹试试小妹的全力一击能不能与韦 兄同归於尽吧。" 韦天烈再度试图分散她的心神,道:" 展夫人,记得十几年前,我与展云 涛交手时,你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来,韦某虽无寸进,却也没有退步。 适才一招,韦某觉得即使将体能因素扣除,你的心神眼力,甚至内力招式, 均不及你当年水准。是以韦某有一个疑问。"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但他所说的话,已足以引发任何人的好奇心。 果然苏红药的流露出思索的神态,韦天烈心中暗喜。但苏红药心存死志, 韦天烈又不肯冒与她同归於尽的风险,是以此时苏红药的波动虽由於分心而 减弱少许,韦天烈的刀气也未能占到上风。 他正待再度发话,务必要乘苏红药心神微分之际破去她坚凝的死志,一个 陌生而略带童稚的声音传来," 韦前辈,不知你先前提及的那位大师是否有 告知你今日之后,世上再不会有霸刀韦天烈这么一号人物。" 这话的口气托大之极。但以韦天烈之能,竟不知此人何时潜入自己附近, 此刻声音传来,亦不能测知出声方位,心中惊异,可想而知。同时亦不得不 承认仅从这一点上,亦可知此人实是具备了托大的资格。如此一来,他所散 发的凶厉刀气,不由减弱几分。 好在苏红药似是也为这声音所惊,波动亦未压倒他的凶厉刀气,双方仍是 维持了一个均势。 韦天烈心念电转,暗自猜测发话人的身份。苏红药心中亦是觉得奇怪。只 因她听那声音,分明便是展翼。然而展翼此刻应当还在昏迷之中。而且她素 知这个儿子虽天资聪慧无比,却只喜欢读书思索,再便是交一些奇怪的朋友, 动手做一些奇怪的物事,却对江湖中事一点也没有兴趣,更从未练过武功。 但他的声音,苏红药亦可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听错。 更惊人的变故是韦天烈晃了两晃,栽倒在地上。 连护着展翼的展婉亦不由掩口" 啊" 了一声,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苏红药并未去查看,仅凭气机感应她已可肯定韦天烈已死去,而在思索其 死因。只因他死之时苏红药并未感觉到周围气机有任何异动,即是说,韦天 烈之死并非外力所致。 这个结论另她更为惊异。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伸手拢了拢鬓角。几乎在同时,展翼" 哇" 地吐出一 口鲜血,挣开眼来。 苏红药目光中流露出深切的关爱,怜声道:" 小翼,你感觉怎么样?" 展婉亦坐倒在他身边,将他上半身小心地扶起,让他躺倒在自己怀里,一 面掏出绢帕,替他拭去嘴角血渍。 展翼脸色较稍早更为苍白,额上又有冷汗渗出,挣扎道:" 我┅┅怀里┅ ┅药丸┅┅".说完又昏死过去。 展婉呆了一呆,依言自他怀里摸出几颗龙眼大小的蜡丸,望向苏红药。 苏红药随手取过一丸,捏碎腊壳。只见药丸呈黄褐色,气味极其特别,虽 然谈不上香,却很好闻。 苏红药本也是精通医理之人。她心知展翼伤了心脉,严重以极。纵有良医 仙药,及时施治,修养上三五个月,亦未见得便能痊愈。此次亡命天涯,本 是她早已准备好的万一退路,哪知官家主事之人亦是厉害非常,她用尽手段, 也只能勉强全身脱出而已,一直也无法让展翼好好养伤。当然她心中另有打 算,否则展翼是她独子,仅是此刻见到他伤痛的样子,心中那种痛惜和无能 为力感,就足以令一个母亲心碎了。 此刻她看着那无法辨认的药丸,一面奇怪展翼何时有这种药丸随身,却又 暗自期望药丸确实有效。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态,不由苦笑道:" 应该没有问 题。" 展婉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怪,看着那药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 一红。 苏红药将她这细微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大讶。展婉虽非她所出,但 平素行为她确是有所耳闻,应当是对医药之道全然不通。倒是素闻她与总坛 年轻一辈中一名叫宋豪的人交好,后来宋豪在与槽帮一战中丧生,展婉为此 还沉沦放荡了一阵子。又有传闻说宋豪本不应三与此战,系教主展云涛亲自 指名的,更说展云涛不满女儿与之交往,故意借刀杀人云云。 苏红药轻声道:" 你知道这药丸么?" 展婉脸上又是一红,点点头,又摇头道:" 不大一样。" 她红着脸再解释道:" 阿豪死后那一阵子,他┅┅他们给我吃过,味道有 点像,但不大一样。" 苏红药心知她所说的定是某种催发情欲的春药,脸上也不由一红,心道今 天是怎么了,竟和女儿谈起这个。 只见展婉皱了皱眉头,红着脸道:" 可是他们曾跟我说过,大凡带这种味 道的,都是┅┅都是┅┅" 苏红药情知她的话大有道理,却不置可否,道:" 小翼这孩子从小我就不 大明白他,云涛逼他学武,他就能病。而且请郎中来看,确实是病了。偏生 云涛不逼了,他就能马上好了。我也懂一些医道,确是明知他在弄鬼,却也 抓不住他的痛脚。" 她勾起回忆,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令得展婉也是一呆。 展婉讶道:" 这几年我在教中走动,都说翼弟是个┅┅" 其实别人的原话是" 活宝"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含混带过。 " 难道他竟跟谁学了一身医道不成?" 苏红药道:" 我只知他定没有师傅教,连我要教他,他都不肯!" 两女谈了一阵,都不得要领。 倒是展婉突然想起一事,道:" 进山之前,水袋就已经空了。" 苏红药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将展翼由展婉怀里接过来,又把药丸含 在嘴里,俯身以唇相就,将那药丸度入展翼口中。 展婉注意到苏红药嘴唇与展翼相接时脸上似是有红晕,心中涌起一阵莫名 其妙的怪怪感觉。 (3) 逃亡之三 ********************************************************************** 终於将第一章敲完了,下一章是《生死》,将会陆续出现H的场面。 关於H的问题,小弟才力不足,无法从一开头一直写到结尾,同时又能保 证情节不至於重复。我想这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所以《江湖》,《铁 血》和《十景缎》,都是小弟素来倾慕的。 本文的年代设定上三考了黄易的《覆雨翻云》,但黄易为情节发展需要, 改动了一些事件的年代,比如蓝玉。小弟文中年代人物,查阅了《明史》, 应该是比较精确的。从下一章开始,亦会有部份历史人物登场。 ********************************************************************** 药丸似有神效,展翼虽未醒转,身子已温暖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 丝血色,然而苏红药却未见得如何欣喜。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搭在展翼腕脉上,脸色阴晴不定。 展婉突然道:" 他们已找到我们的行踪,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苏红药叹口气,看看怀里宛如沉睡过去的展翼,轻声道:" 小翼这样,是 没有办法再赶路了。" 展婉咬了咬嘴唇,道:" 既然如此,就由你带着翼弟先躲起来疗伤,我去 引开追兵。" 她语气中,对苏红药并非十分尊敬。 苏红药心中也清楚。当年她与姐姐苏红月同归展门,本是轰动江南的风流 韵事。苏红月是名闻江湖的侠女,她却是名满士林的才女。苏红月生下展婉 前,几个郎中都说是儿子,偏生了个女儿,此后又一直未能怀孕,是以苏红 月一直便闷闷不乐。倒是苏红药第一胎便是男孩,只可惜先天不足,养了两 天就死了。展云涛似是有点怪苏红月。苏红月心中本不好过,一激之下便不 知所踪。此后六年,方生下展翼。 展婉因苏红月的事,一直不大谅解苏红药,也一直不大肯呆在家中。 苏红药道:" 那不成。" 她顿一顿,又加强语气道:" 我知道你无论武功 机智,在教里年轻一辈中均是佼佼者。但若要与韦天烈这等级数的人争斗, 还须磨练。对手实力强大无比,我们实不易摆脱,是以不可分散力量。" 展婉情知她所说属实,却不甘就此服气,道:" 霸刀韦天烈,我看也是言 过其实,否则为何就此死了?" 苏红药柔声道:" 小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就事论事而言,你应当知 道我说的是否有理。" 展婉低头不语。 苏红药接着说道:" 那霸刀韦天烈领袖江南黑道,声名十馀年不坠,岂是 易与之辈。他与你爹曾交过手,虽是输,也不过仅是略逊半筹。方才我虽是 拼着同归於尽,其实机会亦不过两成。若不是┅┅".她想到那个酷似展翼的 声音,心中一阵不解,便没有再说下去。 展婉也知她所指,亦是满头雾水。 ※※※※※ 武青仔细地检视韦天烈的尸体,眉头几乎打成了结,半晌方出声道:" 韦 天烈不是被杀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首先出声的,是来自苗疆的银花娘,她的语音颇有些生涩:" 照武大人的 说法,那韦天烈竟是自杀的不成?" 她身穿苗装,短裙下露出一双白皙丰满的玉腿,赤着一双纤足,脚踝处套 着几个银圈。 武青似是听不出她话中的刺,答道:" 照卑职看来,韦天烈是天年已尽。 " 银花娘还未说话,那站在她身边的黑衫老者已开声问道:" 韦兄一身功力 已臻化境,又春秋正盛,怎可能莫名其妙地大限到了?" 武青知道此人乃是东厂七大高手之一的" 闪电刀" 胡秋。 他功力奇高,轻易是不会出动的。今次事件,武青只隐约听闻是由於排教 与蓝玉勾结,图谋不轨引起。凉国公蓝玉在洪武二十六年已伏诛,牵连所及 甚广,如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劳,吏部尚书詹 徽等一齐伏诛,此后会宁侯张温亦因此被杀。当年九月虽下令赦免胡惟庸, 蓝玉的馀党,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现在虽已是洪武三十一年,提及蓝玉, 朝野尤噤若寒蝉。武青职位甚低,很多机密都不得三与,但既然出动了东厂 七大高手之一的胡秋,另一高手韦天烈则死得不明不白,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答胡秋话的却是一直端坐在青布小轿中的人," 既然武大人这么说了,想 必不会错。" 那声音分明是一妙龄女子,但胡秋却恭恭敬敬答道:" 胡某只是感到奇怪, 并无为难武大人的意思,夫人见谅。" 轿中人柔声道:" 胡老师不必客气。"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却又不带丝毫烟火气,好听之极," 当日对付排教之前,枯梅大师便再三告 戒,是以我准备了很久,直至买通内应,并在其饮食中下了轻量的药物,方 调集了五百强弩,配合一千精兵,辅以三十馀名好手强攻。而排教总坛不过 一百馀人,强弱悬殊。但那展云涛展示了惊人实力,以一己之力缠住我所派 高手,虽最终死於乱箭之下,却成功地送出了七人。" 这一段在场之人其实都已知道,但此人声音实在太好听,是以没有一个人 表示不耐。 轿中人道:" 为求竟全功。我又布下三道围困,那展夫人苏红药虽然传闻 不会武功,我亦不敢掉以轻心。这次并未调集军队,而是出动我东厂训练的 好手。算来纵使展云涛复生,亦无能为力。谁知这位名满士林的才女竟也是 罕见高手,护着展家一双儿女,连破三关。我再度求教於枯梅大师,大师亲 自布置,并以无上念力察知其逃亡路线。算来以韦老师的绝世刀法,加上那 展翼已身负重伤,苏红药必然分心,那么应可毕其功於一役。可是韦老师迟', "迟没有消息传来,不久枯梅大师指示说' 破军星落',果然韦老师已遇难,", '我立即召集各位兼程赶来。大师亦要来。" 最后一句话引得在场众人一阵骚动。 银花娘最先出声道:" 那么依夫人之意,这苏红药当是非常人物了?" 这话也正是旁人想问的,但轿中人答复却出人意料," 大师已有指示,苏', "红月苏红药姊妹出身於久已不见於江湖的秘密门派' 花冢',但非常人物却", '另有其人。是以大师要亲自前来。" 她的解说并不能令人满意,但也无人再追问下去。只因这轿中人乃是东厂 三位统领之一的红夫人,而枯梅大师更是东厂中最具权威亦最神秘的人物。 武青在这当儿又检视了一遍韦天烈的尸体。忽然,他陷入一种奇异的经验 当中,从儿时到现今,所有发生过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他心中一一复现,甚 至连一些本已遗忘的事物均历历在目。他脸上浮现一丝微笑,然后带着笑容 倒在韦天烈的尸体上。 这变化委实太过剧烈,以至於一时竟无人出声。 红夫人讶道:" 出了什么事?" 银花娘的声音都变了:" 武大人┅┅他┅┅好像死了。" 胡秋冷哼了一声,上前看了两眼,却不敢轻易接触两具尸体,过半晌方道 :" 确实死了。" 与他一同上前的使毒名家何毒手道:" 不是中毒。" 红夫人轻" 哦" 了一声,似是陷入沉思。 半晌,一只白皙纤巧,不用任何修饰已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手自轿中伸出, 掀开轿帘。连银花娘身为女人,亦不由被那只手吸引了心神,一时竟未反应 到红夫人已出轿。 任何人亦无法由外表判断她的年龄。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随便地挽了一个髻, 用一支银簪插好。肌肤犹如初生婴儿般细腻,眉宇间却有妇人成熟妩媚的风 韵。亦一件看不出什么质地的红色长袍柔软地贴在她娇躯上,黑色的腰带, 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亦强调出她挺拨的胸围。银花娘亦不由注目在她深深 的乳沟上好一会,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红夫人似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了一笑。她扫了一眼两具叠在一起的尸 体后,眉尖微蹙道:"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无人回答。 她正待上前仔细察看,忽然皱眉看着来路。 不多时胡秋已听到隐隐蹄声。心中暗惊,知道红夫人仅耳力一项已比自己 高明不少。 骑士身影远远出现,胡秋已认出此人乃是枯梅大师的麾下信使。那信使一 下马,便直趋红夫人身前跪倒,双手奉上一封信。 红夫人看过信件," 哦" 了一声,道:" 走!" 众人尚未解其意,红夫人已经回到轿中。只听她声音自轿中传出:" 金陵 有变,皇上龙驾归天了。" 「逃亡完」 (4) 生死之一 银花娘步入保和堂,原本喧闹的厅中立即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 被她吸引了过去。而她也几乎立即便注意到那名震江南的" 天医" 叶星友和 他的病人,因这两个人正是没有被她吸引的人。 叶星友已是年过六旬,慈眉善目,若不是他颔下几缕雪白长髯几要被人认 作是一老婆婆。而他的病人却不过是一十二,三岁的少年,脸庞清秀若女子, 但脸色惨白,眉宇间更有一种使人怜惜的深重愁绪。 叶星友诊完脉,沉吟了一阵。那少年已抢先开口道:" 若我诊断无错,我 应当过不了这半年了。" 叶星友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道:" 公子何出此言?" 少年笑道:" 医者父母心。叶先生若不将我当成病人,而看作病人家属, 当可直言。" 叶星友不再否认,点头道:" 我只是奇怪公子如此年轻,怎会如此不注重 身体。公子应当是极爱用心机的人,所以生机才会损耗的如此厉害。再加上 身负重伤,若非公子自己医道高明,单是这伤势,已可令多数医家束手。" 少年微笑道:" 天医果然名不虚传,晚辈受教了。" 叶星友道:" 我知少年人血气方刚,多有轻贱生命之举。却不知公子之事, 父母是否知道?" 少年虽仍是微笑,但眉宇间阴郁更盛,道:" 我娘却有救治我的法子,但 她不肯┅┅" 叶星友大讶,道:" 老朽无知,不知究竟是什么法子?" 他随即想到这样说法未免太过,因他口气中对那方法的关心要远胜关心病 家生命。 好在少年心绪低落,似是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银花娘插话道:" 你 这老头,枉称\' 天医',竟是这样对待病家的么?" 叶星友这才注意到身着苗装的她,短裙下露出一双雪白细腻的玉腿。在那 个年代而言,单是这装扮,已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少年亦饶有兴致地注目在她身上,并且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全身各处 部位。以银花娘的大胆,亦给他看得脸泛桃红。 叶星友注意到这一点,顿时大感兴趣。因为一般而言,女子较男子早熟, 是以同龄少年男女而言,通常男子的目光要敌不过女子。更不用说是少年男 子与成年女子了。 银花娘嗔道:" 你看什么?" 此话已大有男女间调情的味道。少年笑道:" 朝餐秀色,夕可死矣。" 银花娘虽未读过原话,大致也听得出其中的调笑之意。她来自苗疆,未受 过那一套" 三从四德" 的教育,本来在男女关系上,要随意得多,更露骨的 话也听了不知多少。此刻不知怎地,她发觉面对这奇异的少年,自己从一开 始便已被不知不觉地吸引,进而在意起他所说的每个字,因而有点手足无措。 少年忽凑到叶星友耳边轻声道:" 此女来意,大堪玩味,你们要小心。" 叶星友心中一凛,少年大笑道:" 叶老师,虽然是不大可能,晚辈仍是甚 望能有机会再聆教益。告辞了。" 银花娘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心中不知怎地完全没有了任务的兴趣。 她此来本是红夫人派遣。因朝廷削藩之举已箭在弦上,第一步,便是扫除 诸王在京的眼线党羽。而这保和堂,因与太医院关系密切,内苑消息,多能 得知。近来朝廷机密大事,燕王多有得知,保和堂实有可疑。 建文帝即位之时,太祖遗诏,各地藩王毋须来京。独燕王星夜南下,将至 淮安时,被兵部尚书齐泰侦知,并请旨遣使出阻,令其返国。朝廷之疑惧燕 王,由此可见一斑。 ※※※※※ 少年走得并不快,加上他对金陵街道,似是并不熟悉,是以银花娘很轻易 地跟上了他。 不多时他已转进一条小巷。银花娘大讶,因为这小巷中并无其他通路。且 据其所知,此处乃是太常侍卿黄子澄的藏娇金屋所在。 银花娘不由紧赶了两步。当她转入小巷时方惊觉那少年竟站在小巷入口处 不远。 银花娘收步不及,直朝他身上撞去,少年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推。入手处 丰满柔软,两人脸上都是一红。 少年道:" 有什么事么?" 两人都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偏都不像,是以气氛显得格外暧昧 和尴尬。 银花娘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道:" 公子可是住在这里的么?" 她明知故问,用意在试探这少年是否会对自己说真话。一般说来,一个人 若是第一句说了真话,后面纵是要撒谎,亦不能说得理直气壮。反之,若是 说了一句假话,势必要说更多的假话来掩饰。 少年想了一想,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也是一般少年人这种状况下的正常反应之一,银花娘无法因此而判断出 什么,於是笑道:" 若是你住在这里,我便要去找你家大人说话,说你调戏 我。" 少年脸上流露出失望神色道:" 那么你竟是不甘让我调戏了?" 他顿一顿, 下一句话如奇峰突起:" 不知道我家人是否会相信我有胆子调戏厂卫高手呢? " 银花娘心中顿时泛起失败的感觉。因为一来她无法测知少年话的真假,二 来对方已看出她身份,还有一个连她自己亦不能启齿的原因便是她发觉自己 竟是有点欢迎这奇异少年的调戏之举。 但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当下道:" 你凭什么说我是厂卫高手呢?" 她并没有否认自己是厂卫的人,这是虚者实之的道理,一般人遇到了这种 情况,往往心生疑惑,从而影响判断。 少年道:" 你敢穿着这种衣服进保和堂,并且神色自若,可见你是苗人不 会假。再者你汉话很流利,且很多发音乃是金陵特有,可见你在金陵已生活 了一段时间。那么以我这初次来金陵的人亦知道保和堂与太医院关系非浅, 你更没道理不知。而你对那叶星友态度并非十分友好,可见你并未将其背景 放在心上。所有这些加起来,我不但知道你是厂卫高手,更知道那保和堂定 有问题,而且厂卫虽有怀疑,却没有真凭实据。派你前来,是因为你形象特 殊,可收打草惊蛇,令其自暴破绽之效。" 他的推断与事实竟是惊人的一致,银花娘心底不由泛起了无法与他抗拒的 感觉,低头道:" 是的,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少年道:" 我叫展翼,相信你听过这个名字。" 银花娘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与展翼的目光一接触,不由又低下头去,轻 声道:" 妾身叫做银花娘。" 展翼忽然捉住她的手,道:" 走,陪我去试试喝酒。" 银花娘感到他的手心冰冷,但不知为何却能给她可以依靠的感觉,心中一 阵迷惘,发觉自己再无力抗拒展翼的任何要求。 ※※※※※ 银花娘第一杯酒下肚,脸上已泛起动人的红晕。 展翼亦咳了两声,皱眉道:" 什么\' 会须一饮三百杯',酒的滋味远没有 诗里写的那么好么!" 直至此刻,他方第一次说出这等略带稚气的话。 银花娘不禁笑道:" 第一次喝酒,不要那么快!" 其时刚进黄昏,秦淮河上,诸多画舫尚未开始营业,是以游人并不多。他 们所在的这一艘画舫却是例外,因这艘画舫的后台靠山便是东厂的缘故。当 然也因为银花娘在东厂中地位颇高,才会有此特权。 展翼笑道:" 那老鸨看你的样子真有趣。" 银花娘涩然道:" 那是看你吧?" 展翼" 哦" 了一声,道:" 照你的说法,竟是经常有外来女人出入这等烟 花场所了?" 银花娘红着脸道:" 你总是这样要将人家说的每句话都分析一番么?" 展翼恍然大悟道:" 那么竟是你曾有来过了?" 银花娘低头道:" 你就是不肯放过人家么?" 展翼似是想起什么,颓然道:" 说的也是。" 他不再说话,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但这等孩子气的举动反而触动了银花娘 深藏的母性。她不自觉柔声道:" 我说错什么了么?" 展翼反而更加丧气,道:" 没什么。是我错了。" 他声音中隐约流露出一 种强烈奇异的爱恋,厌倦与自我矛盾自我毁灭。 这种情形若是出现在饱经沧桑的人身上,自是不足为奇,但出现在展翼这 样的少年身上,而又不令人感到突兀,那便非常奇怪了。 银花娘用心地注视着展翼,发觉他略带稚气的容颜,睿智的目光以及眉宇 间奇异的忧郁,混合成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神秘吸引力。 她不禁试图分散其思,半开玩笑地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就这样?" 其实东厂中关於展翼的资料颇详尽,展翼十三岁她是知道的,可是经过这 一阵子的相处,她发觉展翼思虑之细密深沉,断事之准,绝不像个十三岁的 孩子,反倒有如阅尽世事的老人一般。 展翼脱口道:" 十三岁十一个月十二天。" 他笑笑,道:" 不过若从生到 死算作一次人生的话,我已是一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人了。" 展翼虽身着一袭青衫,但这一刻在银花娘眼中,这少年竟是黑色的,黑得 令人看不清楚,却又不能自已地被这黑色吸引。 展翼的目光忽落在银花娘身上。他的目光混合着热烈与冷酷,令银花娘不 由生出赤裸着身躯任人窥看的感觉,但却丝毫提不起逃避抵抗的意志。 她咬咬牙,终於红着脸抬起头来,迎向展翼的目光。此刻她已下定决心, 纵然明知是玩火,她也要尝试一次烈焰焚身的滋味。 展翼却未料到她如此大胆,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我敬你一杯。" 他首次露出些微的慌乱,令得银花娘一阵快意,腻声道:" 我要你喂我。 " 展翼虽是老成练达,真到了这等乾柴烈火,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仍要不知 所措。 银花娘盈盈起立,坐倒在他怀里,更双手捧杯奉到展翼唇边。展翼几乎是 本能地轻握她的手,将那杯酒送入口中。 这是他第二次接触她的手,但这一次他的手温暖得多。 两人脸孔逐渐接近。 在下一刻她闭上了双眸,四片嘴唇相接。 酒还是同一壶,但自展翼口中渡过来便会令她觉得格外醉人。然后展翼的 舌尖开始笨拙但热情地逗引着她,她的香舌亦自然地开始回应。在她的引导 下,展翼的舌技愈来愈纯熟,终令她作法自毙,迷失在这销魂旖旎的深吻中。 良久,唇分。银花娘软倒在展翼怀里。她脸泛桃红,朱唇微起,半闭的双 眸中彷佛挤得出水来,胸脯随着喘息而剧烈地起伏着。 展翼闭上眼呻吟了一声,心知此情此景自己定然永远难以忘怀。他的脸上 首次有了血色,呼吸亦变得粗浊起来。 银花娘感到展翼的目光落在她那起伏有致的胸脯上,一种奇异的快感传遍 全身,彷佛他的目光化作了手。展翼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忽然流露出深切的痛 苦,银花娘可以清楚地感应到那种强烈奇异的爱恋,厌倦与自我矛盾,自我 毁灭混合在一起的不能自拨的情绪。 这感应令银花娘心中如被异物刺入一般,从高涨的情欲中冷却下来。她竭 力保持自己的平静,道:" 你在想别的女人?" 展翼感到怀中娇躯一下子僵硬起来,但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刚 才的样子,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银花娘暗恨自己为何听到这句话便再激不起恨意,但展翼下一句话又再度 刺伤了她," 我不想骗你,刚才我确实想起了别的女人。" 银花娘的喜怒已完全被他控制。她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无数念头翻 来覆去,不禁喃喃道:" 她是谁?" 展翼犹豫了片刻,正待开口。银花娘却突然起身将他扑倒在舱房的地毯上, 直视他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不许你在和我一起时想起别